发现额头上出现异物，老伴就催他趁在职快动手术割去。儿女们也众说纷纭。于是，他沉吟道：“我们晚上开个家庭会，研究一下瘤子的去留问题。广泛征求大家的意见嘛。”
晚上，刘著的会客厅里摆着新鲜的瓜果，乳黄色的壁灯映着一张张严峻的脸孔。
“今天召集大家，主旨是研究一下我的瘤子的问题，现在大家各抒己见。”
“爸爸，我认为瘤子应该去掉。”文坛上已有小名气的小女儿率先说道，“小病不治将深矣！爸你快做决断。”
“爸，我总觉得你根本就不需要商量，利用你现在的职位全部公报公销。”和他在一个单位工作的儿子充满激情地说道。
刘著把两颗瓜子潇洒地一磕，子仁“啧”地滑入口中。他瞥了一眼小儿子。
“爸爸，我觉得应该先查一查长肉瘤的原因，然后再决断是否动手术。”
刘著仔细听着在市人民医院为外科医师的女婿的话，他默默点着头。
老伴没有说话，在关键问题上，她总是静静地听，以最后和刘著保持一致。
刘著轻轻弹掉瓜子皮，燃起一支香烟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吐出一个轻柔的烟圈。
“我的意思嘛，暂时不割，当然这也是你妈妈的意思。”他知道此时老伴在和他较劲，“因为割去容易，但是再滋生、再演变成其他性质的肿瘤怎么办？！再有我岁数大了，不能不考虑身体的承受能力。我还要工作，站好最后一班岗嘛。”
会客厅里静得只能听到磕瓜子的声音。
寒暑几易，刘著额上的肉瘤越来越大，并且和额头连接的部位越来越小。肉瘤的顶端如同一枚粉嫩的桃尖。62岁的刘著已经在工作岗位上多干了两年。组织部又一次找他劝他办理退休手续。
退休前一个星期，他就肉瘤的取舍问题又开了一次家庭会。
“爸，瘤子留着那是福气，你看老寿星额头都带着瘤。”儿子机关枪似的话语扫了过来。哼，混帐小子，你就怕动你的“小金库”。刘著白了儿子一眼。
“割去那个瘤子，您也许还年轻几岁。”小女儿喟叹道。
刘著意识到自己的额前堆满了皱纹。他不自禁地摸着宽额，猛然他的手触到肉瘤，他赶紧把手缩回来，这该死的瘤子！
“我查阅了有关资料，这种良性肿瘤动手术后，不会再演变，并且，这样的手术不会影响老年人的健康。这种肿瘤若再增长，有可能压迫视神经，我看还是割去。”女婿不紧不慢地说道。
儿子不是瞥一眼刘著，俨然一个胜利者。刘著看到这种神情，他说：“我不想割去瘤子。”“你别越来越犟！”向来顺从的老伴和他吼了起来。
夜深了，刘著辗转反侧在床上。朦胧中，他额头奇痒，并且越来越难挨。他不禁地狠狠一抓……
翌日早晨，刘著感觉很轻松，一摸额上的肉瘤没了，结了一层薄痂，他定眼一瞧，那肉瘤萎缩在床沿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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